【凯莉24h/瑞凯】猫和伞
#凯莉小姐是世界宝物,我爱她。
#人物属于官方爸爸,ooc属于我
#可能还是会很混乱.......真的十分抱歉
#格瑞爸妈名字我编的,要不读的时候觉得好奇怪,但是编了后更奇怪了
#我还没写完......这是系列.......
不是所有约定的人都回到来 ——彼岸
浅蓝色的夜溢进窗来,淡白色的银光就这样撒在放在桌上的那把被缠着布的伞上,拢着淡淡的白雾,看起来神圣而不可及。
每每这时,偷偷跑出来的格瑞会抬起头仰视这被家中供奉着的宝物。
为什么要对一把伞鞠躬啊?伞不到处都有吗?有那么稀罕吗?难道就是因为那布上用红色颜料画上他看不懂的符号吗?
今日,格瑞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蹑手蹑脚地端来木头板凳,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发现高度不够又颤巍巍地踮起脚来才好不容易拿到伞。
他心中暗喜,迫不及待地想要拿下伞,结果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摔在地上。
格瑞不顾疼痛,慌张地连滚带爬地贴在木门前仔细听外面的动静。依旧静悄悄的,只有未归家的猫在喵喵叫着。
啊啊,吓死我了!他悬着的心放下了。要是阿妈知道了自己在打伞的注意,那一百遍的书是肯定要抄了。
#被《千字文》支配的恐惧#
精神开始放松后,痛觉就从背上袭来。刚刚那一下可摔得不轻啊,但是能够看到那把伞的样子也值啦!
格瑞吃痛地扶着腰站起,向那把掉在地上的伞跑去,心激动地砰砰乱跳——
“格瑞,大晚上不好好睡觉在干什么啊......”
#阿爸,你不是说好了今天阿妈会好好睡觉吗#
“格瑞,又想去把布扯下来是吗?我都告诉你多少遍了那是咱家的神仙啊。怎么和你爸一个样啊......” 霖满脸虔诚地跪在地上,将伞捧起然后放在桌上,然后双手合拢,静默不语。
明明就是一把伞而已啊......有什么好玩的。格瑞低下头盯着脚尖。因为霖交代过,在她向伞祈福时是不能和伞对视的,不然会受到惩罚的。
房间里的雾开始加重,浓厚的像是飘浮在空中的牛奶。空气里还有甜甜的香味。是院前的丁香花开了吗?为什么会有花香啊?
“呵。”散在雾中浅笑,伴着清脆的铃声传入耳中。
女人的笑声?格瑞不受控制地抬头,好奇地向声源望去。 结果先闯入视线的,是浓密的黑发和女人姣好的容颜。她溢着一种难能可见的少女的青涩和柔弱,仿佛时间就那样沉淀在她的身上,让她那般静美而又朦胧。
【像神一般】
格瑞愣住了,又想起阿妈对自己说过的话,老盯着女孩子脸看是对人家不礼貌的,立刻低下头不敢再与她直视。
视线快速下移,他却发现女人是飘在空中的。
飘?
好看的人就会飘吗?
人会飘吗?!
格瑞变了神色,指着女人连声线都颤抖了起来:“是......是鬼......”然后跑去拉起霖的手臂喊,“阿,阿妈......快走啊,有鬼!”
“格瑞,你在瞎说什么呢,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啊?”霖四处望着,看着格瑞指向的地方也只是一团雾气罢了,想着他应该只是太困看了眼,“好了,格瑞乖,等阿妈祈福完了就带你回去睡觉......”
格瑞很想逃走,可霖还在这里,他可不能把阿妈丢在这,起码要......
“起码什么啊?小鬼?”女人笑弯了眼,再一次靠近他,压低了嗓音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QAQ”
#被神姑说是鬼上身的格瑞经历了一星期的神姑跳大神后,病情又加重了#
等到格瑞清醒后,霖害怕他又出什么事,就不许他在接近那把伞了,说他惹那住在伞中的神仙不开心了,那晚出来惩罚他了。
霖告诉他,那伞是格瑞这一族带带家传的。山庙里老僧说过,物是可以化灵的。而那把家传的伞就是有了仙灵才被人裹上了画着红符的布,害怕它走了,保佑不了这族中的下一代了。
格瑞听的晕头转向的,但开始对那个女人有些同情,好多年都被人束缚在那把伞里,应该很不甘心,很想出来吧。
“阿妈,我想去向她道歉,可以吗?”想了几日,格瑞还是决定去看看她。可霖不同意了,上次是惊吓过度如果这次再出了什么意外,她不敢去想象这件事的后果。她态度很坚决,格瑞拗不过她,也不敢再提这件事。
#我只是告诉您而已#
隔夜,格瑞又偷偷地潜入祠堂,可那桌上没了那把伞的踪影。果然被娘藏起来了,从小到大都这样,无论做什么都会被猜的一清二楚的。
格瑞开始沮丧,抱着双膝,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自暴自弃地喃喃道:“妖精姐姐,你在吗?能陪我说会话吗?”
祠堂里静悄悄的,也只能勉强听到流浪的猫在屋檐上走动的声音。
不行啊......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果然,物化灵什么的,是用来骗小孩子的吧......
悄然,紫丁香那馥郁的花香再次传来,满月时该有的银光穿过窗上的不规则的形状切割成一块又一块地洒在他的身上,覆着银辉的黑色长发在空中漂浮,那熟悉的铃铛声再次响起——
“本小姐可不是什么妖怪,我可是伞灵啊。”
同那低回轻柔的嗓音和这少女淡然的笑容,在那一晚,便深深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种相识许久却突如其来的悲伤的感觉】
“格瑞?怎么了,今天好晚才起?”霖揭开锅问正在打哈气的格瑞。“没事,阿妈,我很好,我没事。”正这么说的格瑞一头撞上了木梁。
结果跟阿妈解释数次的格瑞还是被霖摁在床上睡了一下午。
满脑子都是神仙姐姐的事怎么可能睡得着......格瑞躺在床上发呆,大脑一放空就全是那人的模样。
格瑞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屋外的声音,阿妈在和邻居聊天,那现在偷跑去祠堂肯定不会被发现的。他掀开被子,轻轻推开门,探看四周后慌里慌张地跑向祠堂。
“神仙姐姐,”格瑞朝空中喊到,“你在吗?我们继续聊天吧?”
“你烦不烦啊......”她双手抱壁,一副疲惫的样子,“我都讲了一晚上了,灵也是要休息的好吧?”
格瑞有些内疚,昨天他和神仙姐姐聊了一晚上关于城里的事情,原以为姐姐只知道一方祠堂,没想到她竟知道的、听到的、看到的比自己还要多的多。
格瑞对外面的世界只能从父亲那听说,这里离真正繁华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
“很抱歉,姐姐。我实在是太期待你说的那个首都了,请原谅我。”格瑞暗骂自己一时的冲动,心想着原来神仙也是会累啊。
看他这么诚恳的态度,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责备他的话了,一碰到这个小鬼自己就容易消气,太奇怪了......“好吧,小子。”她捋了捋长发,手中变换出长烟斗,“这次我给你讲北方的事,讲完你就去睡觉,明白?”
孩子乖巧地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一副蠢样子。
她喋喋不休地讲了一遍又一遍关于她曾经历过的事:会讲外语的国人,来往的金色头发蓝眼睛的外来人,甚至还有穿黑色打领结的人......能看见这些人,只有在她说的那个地方。
“不过呢,我比较喜欢在上海附近的地方,虽然很吵,但很有生气,毕竟能接触到的东西更多。”她吐出白烟,烟汇聚成一座城朦胧的样子却在格瑞的感叹中立马消失不见,“倘若有机会,能在看一眼那里的景色就好了。”
啊......对了......
格瑞从新奇中反应过来,抬头凝视着她,回想起来——
她被囚禁着。
“姐姐,很想到外面去吗?”
她的神色淡然如故,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心照不宣地敲了敲烟斗。那神情,仿佛高悬的明月俯瞰着峥嵘的大地,傲慢而又怜悯。
“你要帮我吗?你能帮我吗?”她的问题一针见血,让格瑞一时回答不上来。
在这个关键时候,格瑞却不敢继续保证了,这很困难,尤其姐姐还是伞里那个神仙。
格瑞灰头土脸地样子走出来,一副失了魂魄样子站在那棵正盛开的紫藤花树下,一次又一次数着散开的花瓣,心如落花,坠入地底。
“格瑞,你又去找伞了?”
格瑞对这个话题比较敏感,正想反驳时看到来者愣了一下后,才缓缓点头:“阿爸,我看到伞里的神仙姐姐了。”他欲言又止,很是为难。
“想带神仙出来吗?恐怕你娘是不会任许的。”格岚打开新买的报纸,快速阅览内容,“你可能要花不少功夫。这几天就少出去了,装的乖巧些,指不定你娘一放松就同意了。”
格岚是格瑞的军师,因为伞中有个神仙还是格瑞从小听格岚讲的。那时候伞甚至都没有裹布,格岚就带着它游历四方,要有神仙那也该早走了。
“阿爸,你看过那个神仙吗?”格瑞又一次提问,但这次语气里带着小小的激动和满满的骄傲和成就感。
格岚认真地回想,但那也是在年轻的时候,早就忘了:“没有,但我一直都觉得那是个漂亮的女人,因为那伞很美。”
格瑞感到一丝挫败,毕竟因为霖的原因,自己从没有看过白布下的伞,甚至原来碰都不允许碰的。
#那么接下来就实施战术吧#
“阿妈,今天我来扫地吧。”
“阿妈,我要借书看。”
“阿妈,我不出去玩了,我要看书。”
#霖对于这几天莫名乖巧的格瑞感到欣慰#
拿着《千字经》的格瑞蹲在霖的身边,有模有样地读给她听,然后一字不落地全背了出来。
看着霖格外愉悦的样子,格瑞瞅准了时机,开始和霖聊天。从霖和格岚相遇,到他们结婚之后有谈到现在和未来。格岚有时也会插会话,他们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到那把伞上。
格瑞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他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阿妈,你知道吗,我那天看到神仙了。”
“真的?”霖停下手中的活,偏头问道。
格瑞暗喜,他知道霖一向是信鬼神的。
“得了吧,又在骗阿妈。神仙为什么要在一个孩子面前现身啊。”霖笑弯了眸。
“阿妈,你信我啊,我真的看见那个神仙了,你要信我啊......”格瑞坐在正在织布的母亲身边,不厌其烦地复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阿妈,你就把伞给我吧,神仙真的不会跑的,她都答应我啊......”
【伞灵是不会离开她的主人的,伞在,我就会在】
她是不会骗我的,这油然而生的没有依据的信任。
“你可别唬阿妈了啊,我可不会听你乱说。”霖低头笑他被灵说得迷了心窍,那神仙在他们家住了那么多年,肯定是腻了,想换一家了,正好碰上个不懂事的小娃娃骗骗他,就金蝉脱壳了。
格瑞不甘心,难得向她撒娇:“阿妈,就算不解开布,我可以把伞带出去吗?你可以跟着,可以吗?” 看着他难得对伞如此上心,也不知道这小家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在霖犹豫的时候,格岚又在一旁打乱她的思绪:“没关系的,格瑞他有分寸。”
家主都开口了,自己也没必要拦着了。
“好吧,但阿妈要和你约法三章,你必须要遵守哦。第一,布是不能解开的,我会查看的;第二,这伞可不能被仙姑看到了,是会被她收走的;第三......”
格瑞已经激动地听不进母亲的话了,他一个劲地点头。他终于做到了,他完成了对她的承诺。 看着格瑞傻乎乎的模样,霖哭笑不得,也没有再说了。
#一个月的乖孩子没白当#
“带我出去?”女人瞧着他兴奋的模样有些想笑,“怎么?想要讨好伞灵吗?企图得到我的保护吗?”
“我答应过你。” 稚嫩而天真的语气。
女人的笑僵在嘴边,逐渐淡去。
“那天我答应过你,让你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是姐姐的心愿,我做到了。” 澄澈到明亮的紫色瞳孔,和紫丁香一样颜色却比它更加深邃的色彩。带着成人的成熟和幼儿的稚嫩,糅和在他的身上却意外的合适。
女人不语,面上总算带笑,像是含了一湾秋水,潋滟生辉。她化作紫烟汇到伞中,平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叹道:“本小姐要睡觉了,昨天听了一晚猫叫,困死了。”
格瑞只当她同意了,将伞放到背上的伞筒里,向屋内正在绣花的霖打招呼就迅速地跑出门外。
“格瑞,早点回来,这几天镇上不太平,你可注意着点!”霖知道他没听见,可他一向精明,这次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她又开始默默念叨着,“格岚怎么还没有回来啊,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格瑞在小镇间穿梭着,平日里司空见惯的事物,但如今看来就格外的稀奇。
“小子,跑什么跑,镇外有大兵啊。” 卖肉的大叔百忙中抬起头叹道,“可得小心点,那些人的刀可不是用来杀猪的。”
“娃儿,可小心了,别又在外面迷路了。” 水果摊的阿姨笑着提醒。
格瑞应过熟人的寒嘘问暖,却不打算停下步伐。
“你不认识路吗?还会迷路?”耳旁传来女人戏谑的笑声,“就这样还想带我带外面玩吗?”
#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那是意外,”格瑞感觉脸部的温度在升高,连耳尖也染上殷红,他连忙解释道,“是意外,所以我不会再迷路了,绝对不会。”
很快,格瑞出镇了,漫步于森林。树木青葱,野花遍地,越往里走,草木愈加旺盛。伴着格瑞的,还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潺潺流淌。
女人望向背后的镇子,眸光暗暗,欲言又止。
“等我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我就可以到我梦想的地方了。”格瑞指着远方似乎繁忙的地方,“阿爸就待过那,甚至还去过更远的地方。”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眼睛在闪闪发光。她甚至可以窥见那眸中逐渐盛开的紫丁香,那般惊艳却又娇小到让人怜悯。
“可惜,中间有一座很高的山,我怎么爬,也爬不上去。”格瑞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看得女人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那到嘴边的嘲讽被她咽回去。
破坏小孩子单纯美好的幻想甚至还雪上加霜,这可不是一个淑女该做的事。
#毕竟我又不是什么恶魔#
这种时候,就该由美丽可爱,善解人意的本小姐来用人生鸡汤(?)来安慰被现实打击梦想的可怜兮兮的孩——
“姐姐想看花吗?”格瑞抬头仰视她,“附近有丁香花,我家的丁香树就是从那移来的。”
被格瑞突然的话题转移问愣住的她,木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当,当然......反正也是没事可做。”
#MD我刚刚的人生经典鸡汤格言都被你这一句话给炖没了#
随着步伐渐移,树木开始愈加幽深茂密,现在狭窄的只能勉强容下格瑞弯腰通过:“阿妈说,这把伞的骨架,就是由这里紫丁香树的树根做的。姐姐你还记得吗?”
记得又怎么样,本小姐会说吗?说了不就暴露了女孩子的真实年龄吗,你当我傻哦......←_←
“忘了,伞灵又不会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虽然嘴上否定着,但这异常的熟悉感让她有些恍然。甚至在能开始辨析前方的路时,她开始在想象,若自己为人,现在该闻到那清淡的花香了吧。
“我们到了。”格瑞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抬眸望去,她什么也看不见,世界如今只有一种颜色。
那是一大片淡紫色的海洋,白色的紫丁香掺杂在其中,如同白色微波。那一朵又一朵小巧的可怜的娇花闯进她的眼中。
蔚蓝而间杂着淡紫,那该是浩瀚星空的颜色吧。格瑞偷偷地瞧着她,暗想着。
“很好看......”女人垂眸轻笑,偏头望着格瑞,“很像某个人眼睛的颜色。”
【又是那苦涩的喜悦填满心间】
“本小姐是凯莉,伞的守护灵,守护持伞之人。”
“我,我是格瑞!”格瑞连忙回答,又像是释然一般,“姐姐笑了啊,看来姐姐很开心啊......”这傻傻的语气像是做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笑如花海,刻在心尖。
【永世难忘】
凯莉对于这心中独特的感觉心绪万千,毕竟这是人类的感情,这是人类低等的缺陷,人类的盲点。
“天晚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你阿妈会担心。”凯莉望向染着诡异橘色的朝霞,提醒格瑞,“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啊,也对,不然阿妈又会讲我了。” 格瑞转身笑道,“要不是姐姐提醒我就忘了。”
就这样一个人走回小镇,格瑞瞄到城门道:“啊啊,总算是回来啦——” 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染上天空的灰色。
城镇里冒了黑烟,城门有了新的炮洞,甚至有火星从里冒出,还有女人的尖叫,小孩的哭喊,男人的呐喊,老人的呻吟......
他看到熟悉的人们落荒而逃;
他看到曾笑着问候他的人倒在血泊;
他看到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在消失。
【我能做什么】
“阿......阿妈......”他从失措中回过神来,拼尽全力在人流中逆向奔跑,他现在只想回家,家里还有他在织毛衣的母亲和现在该读报的父亲......
一切......一切都应该是那个样子啊,不是吗?
她注视着少年的一举一动,她能感受到少年此刻不可能的臆想。
【这次的时间,刚刚好】
她看着少年的笑容渐渐僵硬;
她看着那眸中的花海凋谢;
她看着少年的背影越来越孤寂。
【伞灵要做的,只要保护持伞之人就够了】
家门,是敞开的,这次躺在家门外的紫藤花瓣格外的艳丽
“阿妈!阿爸!你们——”格瑞冲进门,看见洒落在血滩上的报纸,绽开在其上的是一朵有一朵红色的香槟玫瑰,红得触目人心,靡丽而又惊艳的凄凉。霖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抱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咽声哭泣,她听到了声响,惊慌地抬起头,那眸中满是恐惧与憎恨。
发现是格瑞后,她无声地低下头去,沾满血污的手捂住脸,霖颤抖着说着: “对不起,格瑞......对不起。”她连忙拥住格瑞,想挡住些什么。
血爬上他的脸,他颤巍巍地抬起手,还是血,他向四周望去,视线被霖用手遮住,鼻尖也萦绕着血味。 那颜色深深印在眸中不肯散去,它要在他所看之处都要留下痕迹。
【红色的世界。】
“没事的阿妈,”格瑞微微张口,拿下她的手,他哽咽着,却拼命平缓自己的语气,“还有我们,你还有我们。不用怕。”
【有“我”在】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他们把格岚埋在那已枯萎的紫丁花树下,他们和一把伞,就这样匆匆地离开了。
霖的精神一直都很恍惚,她一直在回头,要不是格瑞扶着她,她恐怕连路都走不了。
格瑞有些担心她的状况,毕竟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要是在去的时候碰到了游兵,恐怕就完了。光凭他一个孩子,是保护不了她的。
“阿妈,要休息一会吗?”他停下来问道。 “格瑞啊......”霖的眼神有些迷离,转向他时又是那么的坚定。
【如果能够活着,一定要好还活着。】
格瑞还是跨过了那座原以为不可逾越的山,凯莉有时也会打趣他那时的天真。他到了他梦想的地方,却是怀着另一种感情来到的。
他们勉强靠着霖织衣维持生计,不过幸好格瑞还认识些草药,他天天去山里找些草药也是能向药房换些钱的。
但格瑞天天被凯莉嫌弃,说他没有一技之长竟然还想去照顾好霖,简直是少年该有的冲动。
“那我该怎么办,凯莉。我......已经付出了我最大的努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格瑞轻叹着,眼角有些微红,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低声说道,“对不起,果然还是我能力不足。”
意外地示弱。凯莉心里倏地一动,她握着拳掩唇,虚咳了好几声才平静下来:“咳......那什么,本小姐自然会教你。你可要好好学,不然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明明是被囚困在伞中的神仙不是吗?
格瑞望着凯莉在空中画着从未见过的事物,不厌其烦的为他讲了一遍又一遍。凯莉滑动手指,指尖在干燥的空气划过,留下点点星光组成一个又一个符号,像绽开的花一样。
“格瑞,我刚刚讲了什么?” 格瑞用树枝在地上完整地写了一遍,问出藏在心里已久的问题:“凯莉,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凯莉挥挥手,那星光便向四周散去,像是绚烂的烟花,“在你父亲还未娶你母亲前,那上面的布被他打开了。你父亲是个教书先生,我常年在他身边,多少也是会知道的。”
阿爸原来和凯莉关系那么好啊......“阿爸见过你吗?”
“他不知道,他也没见过,他只是盲目的去相信罢了。”凯莉指向霖用的织布机,“接下来我们来玩.......用会这个。”
凯莉你刚刚说什么......
#所以说,她能读心吗......#
虽然霖一直反对自己学一些缝补和织布的东西,说那些长大后自己的媳妇该干的。但格瑞也会趁霖不在家时偷偷学习,毕竟凯莉说了,自己是不能一直依赖霖的。
凯莉有时也会教唆自己去私塾偷偷听几句教书先生的话,毕竟多学一点是一点。
她就像神一样,给予自己希望。
有时候,格瑞也会想象如果当初没有遇见凯莉,自己该会是什么狼狈的模样。
那双蓝眸微敛,在不变的温柔和狡猾里,化作广博浩瀚的天空,那是一种洒脱的只属于强者的骄傲和包容。
【想成为她那般的人】
“在走神吗?”凯莉威胁似的抬手,“再不好好听课本小姐可不会再教你一遍。”
格瑞知道她只是吓唬自己,她是灵体,是触碰不了自己的:“对不起凯莉,下次不会了。”
#对不起凯莉,下次我还敢#
“有想好长大之后做什么吗?”凯莉瞧着街道上来往匆忙的人问道,“你不可能要待在这里一辈子。”
格瑞思索了一会,结果以失败为告终:“没有,阿妈好不容易才精神了点,我想问问她的想法。”凯莉却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指着远方笑道:“去那吧,听说那是城里,肯定有好玩的东西,你能学到更多。”
#你倒是听人说话啊#
“阿妈,我回来了。”格瑞推开门,还未进门就听见了织布机的声音。
大概是霖听到了外面的声响,织布机“咔吱”的声音停下来,她打开门:“回来啦?阿妈给你做饭......怎么又带着伞出门了啊?” 她略感不适地蹩了蹩秀逸的眉。
格瑞将布包着伞递给她:“好啦,伞我好好收着呢。饭我来做,您休息吧。”
“你这孩子,我不是说了吗,男人又不帮厨,做什么饭啊。”霖埋怨着,“天天做女人家的活,这什么儿子啊......”
凯莉打了个激灵,这个女人看自己本体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甚至还很焦灼。难道她是在怪罪自己没有保护好格岚那小子吗......
她不过是随心罢了,毕竟活长了,心也就淡了,感情也就淡了,世上所触动她心灵的事物实在是太少太少。
“您,叫凯莉是吧?” 俯视着霖的凯莉一惊,但霖只是抬起头用那双无神的眼睛在上空看着,也不知是否是巧合,她们正好四目相对。 “是您,一直在引导格瑞吧,包括上次大兵来到小镇的时候,是您的意向吧。”
霖揉着因时隔久远而柔软的布,“很抱歉,让您见笑了,让您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凯莉嗤笑道:“你的确像格岚那般说的那样,弱小到让人无可奈何。”
霖自顾自的喃喃道:“我最近总有预感,有不好的事要发生。现在年年战乱,我们这些平常人家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求您......”
【能保佑我的孩子】
“我很抱歉我那几十年的自私,也很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耐心,拜托了,凯莉大人。”
嘛嘛......真是心灵脆弱的女人,真觉得一把伞能保护得了那个小鬼吗,这是什么信仰啊......
【向伞灵祈福,你还真是第一个人】
“阿妈,饭好了。”
“啊呀!你这孩子!菜糊了你没有闻出来吗!”
这两个人都挺聒噪的......
凯莉托着下巴斜视着两人,一双线条优美的桃花眼噙满了湿凉的水波。
不过......
【还不算讨厌】
“答应我,别出来。”霖把格瑞拉进床底笑道,“别说话,就当做什么也没法发。”
可门在被敲打着,还有人的哄叫声,霖的手指在触碰自己的手时,他都能感到细微的颤抖。
【害怕的话,为什么不躲起来】
争吵声闯入耳中,碗筷掉落清脆声,桌椅的碰撞声,霖的哭声。
还有刀出鞘声。
格瑞很讨厌血。
在那天后,他连拿起剪刀都不敢,也会被凯莉嘲笑他这个样子连鸡都杀不了,实在是太没用了。
对啊,太没用了......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血一点点划过自己的世界,留下无法擦去的痕迹,沾染自己的一生。
他忍不住盯着褐色的地面,暗红色的血水拐过弯朝自己涌来,蔓延出像静脉一样的线条,格瑞就这样盯着它,却害怕它们朝自己涌来。
之后他看到了,染着血的笑。
血沿着脖子汩汩地流出来。
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越看,恐惧与愧疚就蔓延地越深。
为什么,自己要一直逃避。
为什么,要自己一定活下去。
为什么......
【要丢下我一个人?】
不能反抗吗?
“不能。”
刀掉在地上的清脆声,几人惶恐地叫声,新鲜的腥臭的血液。
凯莉敲了敲床,冷淡的语调让人颤抖:“出来吧,他们走了。”
格瑞慢慢地爬出床底,干净的白色长衣早就沾满了暗色的血污,连那平时白净的脸都满是污尘,甚至那污秽都要移到那双好不容易清澈的眼底。
“凯莉,衣服脏了。”格瑞伸手想掸去她红色旗袍的灰,恍惚中才想起,他是碰不到她的,“抱歉,我忘了。”
凯莉抚了抚额发,蓝眸微转:“哦,收拾一下吧,我们马上离开这里,要是待会又有人来我可就保护不了你了。”
“无所谓。”格瑞扶起霖的脸,把头抵在她的额前,“反正......我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这不是个孩子该说的话,但也该是他该说的话。
“混小子你说什么啊。”凯莉那温文尔雅惯了的脸,眉毛拧在一起,眼睛里迸发出一刀又一刀锐利的光,“她是为谁死的,你不清楚吗,你是为谁而活的,你不知道吗。我为谁杀人,我护谁一辈子,你难道要忽略吗。”
【你以为你这条命,是谁的】
“别闹小孩子脾气了,你什么也不是,你刚刚要是出来,早就死了。”凯莉幻化出长烟斗,长叹口气,“呵,要是想报仇的话,你没有任何手段,怎么要那你这小身板吗?”
“可你又不能怪他,他就像是狼,捕捉弱小的动物是天性,你们都是为了活下去,都没有错。”
这些都是事实,但她被这般,笑意盈盈地娓娓道来却充满了说不清诉不进的讽刺与嘲笑。
“所以活下去吧,起码是为了格岚和霖。”
格瑞将霖亲自葬入土中,这次就没有花和她常伴了,这是他唯一的遗憾。
到凯莉说的地方很难走,这段路全是黄土,土路坑坑洼洼,两边有深深的车辙印,中间高高凹起,稍不小心就会崴脚,途中会遇上下雨,格瑞走着走着就会摔跤,跌一身泥。
路况差不是需要命的。
这段路程很寂寞。
这里没有小院,没有紫藤花,没有茶树。这儿纯粹的野外,粗狂的野外,有的是猎猎的风,有的是令人室息的安寂。
如果走路,陪伴他的只有脚下的影子。
高高的白色日头照着他的声影,倔强的一个剪影刻在泥巴地上,孤独化作一股疲倦的白起,轻轻地从嘴里呵出。
不知不觉,天就冷了。
“还好。”格瑞抱紧怀中的伞。
【我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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